郝迟

不知道是哪个方向吹来的风
在我的胸口钻营
那种冷既不像是北方的
也不像是来自高原深处
倒像是你走后洒下的坚冰
将我凝固
而此刻，无论有多么遥远
我们还是见一面吧

从从容容的起身
在路边摊买两个包子
然后是赶长长的路程
坐在车窗旁望着极速略过的景物
我恍然间发现不知道要去哪里
去山西么
去山西吧
那不是还有多年的老友？
只要我去，就有好酒

出了站台我看见老李
还是当年离别时那副样子
微笑着张开双臂
迎过来，拥抱
小餐馆里叙旧
彼时年轻气盛
而今谨言慎行
可我要说些什么呢
望了他一眼
低下头，泪流满面

我们都吃着牛肉就着苦酒
回望着似醉非醉的人生
相约日后再聚首
不醉不回头
离开山西就迷路了
但我想起
我不是应该去见你么
搜寻记忆的夹子
哦，我不知道你在哪
那，你也不会知道我在哪
我就高声的喊着
喂…这里是山西
这里是黄土高坡
这里是…

那无数的回声轰响
像是我被闷在一口缸中
当我耗尽最后一口氧
我再也不会感到凉
当我倒在那层厚厚的土层之上
我看见你的脸
和母亲的脸
你们倒着，轮流着看了看我
就走了
那一瞬间我透过气来
就起身去追
看见你们的身影
在沙尘中隐没了
也看见我
面朝天空，躺在黄土高坡

二零一八年 十月十八日 夜 于赤阑桥